“那些老家伙也都辞官了,今夜之后我不想再看到他们……咳咳……”从前不动他们是觉得没必要,现在本也可以放他们一马,可是谁能放她的夭儿一马?从前是无心争,现在就算为了夭儿,他不介意毁天灭地。
“那丞相家……”墨书看着这样的王爷,心里泛起一阵酸疼,早解释了还用得着这样吗?怕王妃担心选择了沉默却让人误会……
“暂时不动!”若不动,夭儿就会回来报仇,自己就能看到她,抬起头看着床顶,“夭儿,你会不会觉得我自私?为了见你,我竟然让他们活着……”轻轻的呢喃着,然后吃力的扯出一抹笑,“你不会怪我……因为你说过,活着比死了更痛苦……夭儿,思思就让他们万劫不复!思思用同样的方法对待了北堂洛溪,夭儿,你可知道,若没有你,北堂洛溪我看不惯就剁了,可是……哈哈……她该荣幸,沾了你的光,我才会多陪她玩一会儿……”苍白的脸上出现一丝狠历。
“北堂洛溪不是不能生孩子了吗?那就找几个男人伺候伺候去……”她不是想用这招对付夭儿吗?自己不介意让她也尝尝这般滋味!
墨书嘴角一抽,已经绝子了,找多少个男人都没有,说的这般为她着想,要是真的这样,那么北堂洛溪的皇后梦就算到了尽头了。
“至于北堂夫人,墨书……你说一个女人的容貌要是毁了……”冰蓝色的眼睛更淡了,嘴角噙着的笑意更浓了,说出的话却阴毒无比。
“墨书明白!”墨书善使毒,下点儿毁容的药自然不是难事,说着也便退下了。
这一夜,两个同样神情的男人为了同一个女人化身成魔,东陵,玄紫两片相临的大陆上进行着一样的厮杀!血流成河,浮尸遍野!
东陵会宴上表面歌舞升平,实则暗潮汹涌。
一朵圣洁的雪莲花盒一朵勾魂的罂粟花各在两旁,桃夭平白接受了无数少女的眼刀。
桃夭也郁闷,早知道会挨这么多白眼儿,说什么也不换回女装,也怪这两个男人,干嘛没事儿一左一右的坐在自己身边?
“夭儿,你就留在皇宫,别走了!免得跟着某个不受宠的质子也跟着受罪!”说着还拿眼睛翻了一眼洛柳。
“……”一旁的洛柳就像没听见一般,淡然的看着眼前的一片风景,桃夭扯出一丝尴尬的笑,自己倒是真想留下,可是现在留下就等于找shi!
“那个……离彦吖,我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我说过陪他三个月,你难道想让我做一个背信弃义的人吗?你应该知道,我这么善良的人看见阿猫阿狗都会帮助的,何况是人呢?难道你就不能理解我吗?”一句话把东陵离彦呛的半句说不出来,他能说不能理解吗?而经过在玄紫的那一次,他怎么看也不觉得这个女子会因为狗屁信义而呆在他身边。
旁边的洛柳眼睛也微抽,她哪里说过在自己身边留三个月?本来可以拒绝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到了嘴边的话他却说不出口了。
“那我要跟你一起!”说着不管洛柳同意不同意,脖子一扭,不在看桃夭了,反正他就是要去,丝毫没有征求意见的想法。
“在下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洛柳声音淡然的飘出,只是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悦。
“我可以和夭儿一间房!”说罢,还扬了扬脖子,笑的好生得意。连青石灰的眼妆都染上了些许得意之色。
“她和我一间!”洛柳也不知怎的就说出这样一句话,说完自己也稍怔了一秒,这句话来不及思考就冲口而出的,只能略微尴尬的看了看桃夭一眼。
只见正在吃点心的桃夭被洛柳的这一句话,呛的噎住了,脸色憋的苍白而脸颊红润,动了动口,终是什么都没说。
“夭儿,喝口水!”还是离彦眼疾手快端了一杯茶送到桃夭唇边,另一只大手轻拍着桃夭的后背,“没关系,我不介意和你们挤!”挑衅的看向洛柳,眉毛还得意的挑了一下。
这两个男人,从前在玄战和东方思辰拌嘴,来到东陵了,愈发得意了是吧!
“都给老子闭嘴!”一句爆吼,整个宴会鸦雀无声,连跳舞的舞娘举起的胳膊也停在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了,连桃夭自己也显得尴尬,怎么忘了这是宴会了?
看着全场的人都直愣愣的像看神经一样的看着自己,“那个……嘿嘿……你们继续!继续……”说着挠了挠头,讪讪的一笑,一副小迷糊的样子低下了头,离彦看着桃夭这幅可爱的样子,心里更是痒痒的。
而桃夭这一生爆吼,惹来的不仅是是非,还有一个家族的关注——南宫家!
“太君,你看那个女子,像不像姨母?”一个紫衣女子,看起来十七八的样子,仔细看,与桃夭有几分相似,只是面部线条稍显硬朗,少了一份灵动,一份可爱,若没有桃夭与之相比,她定然是美女一枚,说话的是南宫家嫡长子的孩子,南宫雅陌!
就见一个六七十岁上下的富态老人,朝着南宫馨雅指的方向看去,本来安详平静的面庞在接触到桃夭的一瞬间,变的吃惊,激动,一双手也激动的颤抖起来,紧接着老泪纵横,“我的雨馨呀……”
“太君!您先别急,看看再说!”南宫雅陌看着桃夭,脸上也出现一抹欣慰的笑,爹爹一直惦记着雨馨姨母,深深的自责当初要是不反对姨母与北堂天结合,姨母也不会与他私奔……最后落得销声匿迹的下场。这些年他看着父亲每日对着书房里姨母的画像喃喃自语,这也是为什么她会认出桃夭的原因。
“好,好,好!”老太君到底也活了六十多岁,纵然再思女成切也不会乱了方寸,只是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看着桃夭。
桃夭感觉到一阵灼热的目光似乎盯着她,循着目光看去,一位富态安详的老妇人,那老夫人看到桃夭的目光,向桃夭点了点头,只是桃夭没有错过那抹难掩的慌乱。桃夭对这个老妇人莫名的觉得亲近,随即友好的点头一笑,便错开了目光。
“敢问这位小姐,是哪家闺秀?”一个女子二八年华,笑起来脸上勾着两个梨涡,神情轻蔑的看着桃夭。
“这位小姐,在下陌商奈奈,不是哪家小姐,不知这位小姐是哪家?倚红楼?还是翠竹居?”对于挑衅的人,桃夭向来不客气。倚红楼和翠竹居都是青楼,现在一个官家小姐就被说成了妓子,面色难看,而转头看着自己的爹,脸上除了惊恐再无其他表情,对于刚才的事情她没听说,他爹可是知道,连丞相都杀了,粘死他不是跟捻死一只蚂蚁一样?
“皇上!老臣教女无方,这等逆女老臣……”说着额头上的汗珠滚落,他可不想因为一个女儿而落得诛九族的命运。
“……”离彦勾出一抹邪肆的笑,只是笑里饱含温情,着一个笑更灼了人们的眼,“爹!你不用着急和女儿撇清关系,女儿今日所作之事,女儿一力承担!”看着他爹的样子,王谦谦怎么能不伤心?今日纵使得罪太子她也要赌一把,只是自己父亲……
“来人,把她给我扔出去!”离彦邪肆的声音在原本寂静的大殿显得清冷异常。“慢着!玩玩也无妨!”桃夭勾唇一笑,南宫家有当官的,有为商的今日也可试探一番。
“别累到!”声音轻的像是怕搅了依人的梦一般。
东陵的夏天比玄紫要凉一些,已是晚上,四周都是湖,清风拂来,带着水的湿气,桃夭抱了一下娇小的身子,离彦看到,眉头一皱,想也不想,脱下自己的外衫,“华露深重,担心身子。”桃夭对着离彦感激一笑,而离彦的动作让百官哗然,东陵皇上的笑意更浓了,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就算他还恨自己,他也是自己最疼爱,最得意的儿子!儿子大了,该娶妻了,以往一说这事就跑的没影,今日怕是不会了。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对着女子点了点头,“我就是孤女一个,无家无业,承蒙洛公子收留,小侍女一枚!”桃夭态度谦卑,说出的话却不卑不亢。
“原来是个孤女!还是个质子的婢女!”声音说的极大,为的就是让满座的人都可听到她的身份,一国太子断不可娶这样的女子。
“你觉得你有做太子妃的条件吗?”女子淡眉一扫,厉声问道。她爱了太子那么多年,她可以允许太子不爱她但是她做不到太子爱上别人!尤其是那么温柔的疼宠!怎么可以给这个贱人呢?
“……”桃夭刚要说话,就听闻离彦缓缓站起,走到桃夭身边,轻轻的搂住桃夭的腰,低下头,邪肆的眼睛饱含深情:“是本太子配不上她!”
这一句话百官震惊,连东陵皇上都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自己的儿子桀骜不驯,几时这般谦虚过?不,这根本不是谦虚,是卑微,卑微到了尘埃里去了。
东陵离彦无视众人的目光,“夭儿,若我许你一生一世,只此你一人,若我为你毁天灭地,若我为你化身成魔,只要一人让你蹙眉,我便杀他一家,一人伤你半分,我灭他九族,你可愿放下他?”离彦的声音不复顽劣,不复邪肆,不复张扬,只是轻轻的,颤抖着像是在宣誓,又像是自言自语。
这句话,在大殿里犹如炸弹般,炸开了锅,一国太子竟然为了这个女子只此一人?天下间方眼望去不会再有一人了!他们的太子,是魔一样的存在,现在却可以温柔到如斯地步!若非今日所见,他们定以为是他们做了一个天方夜谭的梦!
“……”桃夭在离彦怀中的身子一怔,她与东陵离彦认识不过一日,确切的说只是下了盘棋,他怎么可能用情如此深?这样的话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他的爱,霸道,张扬,而东方思辰的爱却缠绵如骨!他的爱是让她蹙眉他杀他全家,伤她一分则灭他九族,而东方思辰的爱是,让她蹙眉杀他一家,至于伤她一分,在东方思辰哪里怕是不会受半点伤害,因为那个笨蛋会第一冲上去为自己挡下所有的伤痛!
“哈哈哈……”看着怀中不语的桃夭,离彦心头一痛,自己明知不可能却还是让她为难了,“看到了吧,这般誓言她都不为心动,试问怎么会不配做太子妃?”是,宠辱不惊,或许根本是看不上眼,要是天下间其他女子怕早就倾倒在他的怀中了。,而唯独她,面对这样的诱惑竟然岿然不动,脸上的表情依旧淡然如初。
说罢又是仰头一笑,笑声震天,回荡在大殿里,邪肆的笑里充满了浓浓的悲恸,显得孤寂寥落。
离彦,对不起,若我知道如此,那一日便不与你对弈。眼眸中含着浓浓的歉意看向东陵离彦。
“傻瓜!我的事,与你无关!”而心里却在说:不要残忍的剥夺我认识你的权利,遇到你,是东陵离彦最幸福的事情!
“够了!你怎么能如此对待太子?”她心中的神竟然被这个贱人践踏的一文不值,怎么可以?对待世人桀骜不驯的太子,竟然甘心为一个贱婢如此低下?
“那只能说明我有本事,你呢?”桃夭决定不理东陵离彦,既然他方才当做试探,那么就这样吧,谁都不要戳透那层窗纸。
“你!我要和你比试!你挑吧!”王谦谦气的要跳脚,这个女人怎么能这样?她的淡然让她嫉妒,她的美貌让她自叹不如。
“随你!”看着气急败坏的某女,桃夭心情怎么也开心不起来,那样的深情终是要辜负了,她一直问自己,若是没有东方思辰她会动心吗?她不知道……因为事情从来没有如果。
“我要和你比做诗!你敢吗?”既然只是一个小侍女,那么自然不会作诗,就算会,也不会像自己一般。
“陪你玩玩!”作诗嘛……她还真可以凑乎的掰两首,尤其她要找到南宫家的人。作诗,很多信息可以蕴藏在诗里的。
“你!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什么叫陪她玩玩儿,她有不是小孩子,怎么可以这样羞辱她?
说着,王谦谦便开始低头沉吟,脚下的步子走出四五步,就听得:
“碧波荡漾浅亭息,
翠柳依依啄岸堤。
岸边离人执泪眼,
道是钦羡子规啼!”
王谦谦的父亲是状元出身,家里又是书香门第,作诗,作画是从小的基本功,对于这样一首诗,自然不在话下。(亲们凑合看,萌萌自己写的!)
桃夭红唇一勾,好诗是好诗,只是太过小家子气了,不过也是,在古代,女子琴棋书画不过是闺房之乐,能做出这样的诗实属不易了,
“还不错!”对于这样的评价,桃夭觉得已经算很高的了,随即也开口:
“北漠连天风霜雪,
堂前高挂霓锦灯。
天下之事怎可尽?
否知百姓饥馑程?”
(同样,我自己写的,藏头诗,看见了咩?)
桃夭昂首阔步,三步成诗,这诗意境虽不如王谦谦那般美好,但多了一丝忧国忧民的情怀,一首诗让在座百官深感羞愧,无疑就是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人的悲惨情形。这样的女子,若真的做了东陵的皇后,是东陵百姓之幸!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是枕边风的作用谁没经历过?这样心怀百姓的女子,就算做了国母也定会真的做到母仪天下,慈闵苍生!
南宫雅陌也点了点头,确实是一首针砭时弊的诗,他们东陵虽地处东边,却也经常发生雪灾,而使百姓流离失所,当官的都享受生活,留恋声色,又有几个为百姓做事的?
等等?南宫雅陌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那首诗?她是也在做试探吗?眸光一沉,看向桃夭的眼神也多了一丝赞赏,她若直接找去南宫家,南宫家对她即便认了也心存疑虑,而这,等于是南宫家自己发现,并不是她主动的。
“太君,你看她做的诗的每句第一个字,北,堂,天,否”东陵人都知道南宫家有南宫雨馨却不知南宫雨馨是和北堂天私奔,她无疑是在找南宫家,她是南宫雨馨和北堂天的孩子?这个认知叫南宫雅陌欣喜万分,爹爹终于不必每日活在愧疚之中了。
“是了,是了,她是雨馨的孩子……你看她那淡然的气质……”说着老太君差点站起身来冲到桃夭面前,而桃夭一直打量着在场的人听到这诗的反应,大多都是赞赏,只有那个老太君和她身边的女子打量她的眼神更深了几分。
不管是不是南宫家的人,却应该知道北堂天,在东陵知道北堂天那么势必就知道南宫家。桃夭冲南宫雅陌轻轻的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
“这位小姐!不知这诗你可满意?”桃夭笑嘻嘻的看向那个小姐,看她一脸死灰的样子,桃夭走过去,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扬着小脑袋就回到座位上。
而那个女子一脸死灰的脸上也恢复了平静,对着桃夭浅浅一笑,“姑娘好才情谦谦佩服!”说着,盈盈一拜,回到座位上。
“你对她说了什么?刚刚还一脸嘲讽,现在却谦谦有礼!”离彦本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是这件事既然与她有关,他自然上了心,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一句话,那么有魔力,可以让一个人态度发生变化。
“我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这话是说给王谦谦听的,也是说给东陵离彦听的王谦谦本性不坏,只是爱错了人,东陵离彦这样的人不适合她,她能做的也只是给一个忠告而已,至于选择放手还是继续,一切都看她自己了。桃夭猛然发现,来到古代自己变的越来越善良了。
“哈哈……”离彦张扬一笑,若能放下,自己也不会被相思之情折磨一个月了。“夭儿,好才情!”只是这样的人,终不是他的。
“回吧!”洛柳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心头有一丝不舒服,只觉得这个人是他先发现的,就应该是他的!这个想法一闪而过,心里也一阵苦笑,自己什么时候这般孩子气了?先发现的就是他的吗?
“好!”这种宴会她本就不爱参加,既然找到要找的人了,他自是愿意离开的。看着桃夭毫不留恋的回答,东陵离彦扯出一丝苦笑,早就知道的答案,却还是这般在意。
“东陵皇上,在下先行告退,万望海涵!”说着不等东陵皇上回答,一个白衣飘飘的白衣白发的男子就转身离开了。
桃夭也说了就告辞就跟在洛柳身后,一路小跑的追了过去,心里却一直在骂这个黑心肝的人,好好的为什么要给她下毒?控制自己很得意吗?
“夭儿,等等我!”离彦看着桃夭离开的背影,也跟了出去,一场寿宴无疾而终,而南宫家早已派人跟上桃夭。
“洛柳!我想知道你为何给我下毒?”若是对于别人她自然不会杀x的问,你为什么要下毒,我不想死之类的话,但是对于这个看不惯可以一招毙命的洛柳来说,留下她着实蹊跷。
“……”下毒?自己明明是解了他身上的毒,怎么还会下毒?神医门的弟子,只救人,不伤人,可以不救人却不能无故伤人!她怎么会误会自己给她下毒呢?联想到昨天解毒:“解了一种毒……”难道这小丫头自己补充了后半句:解了一种毒,又下了一种毒?想到这,他有一种想笑的冲动。他那日想说的是:解了一种毒,世间又少了一个像他一样受病痛折磨的人。
他要这样,直接不解毒不就好了?他看起来像卑鄙小人吗?
而桃夭看到他这样,心知也问不出什么来,他这个德行和冷冰冰的东方思辰一个德行。
“算了,反正我也无处可去,我就跟着你好了!”桃夭一顿,复又说到。
“……”你跟着我,吃我的,住我的,还说的跟我占了多大便宜一般,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女子?
“哈哈……既然夭儿不嫌弃你,本殿下也不会嫌弃你的若梅居!”啪的一声打开折扇,嘴角勾着张扬的笑,剑眉斜飞,眸若星辰,邪气的眼睛含着真诚的眸光,只是看向洛柳时,带了丝玩味。
“……”
三人上了马车,确切的是东陵离彦自己挤上了马车,他做事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单凭自己高兴,既然老天给了他这个机会,就算看看他也是好的!
马车穿过繁华的街道,车外熙熙攘攘的喧闹声渐渐俏小,道路两边可以听到夏虫的夜吟,桃夭掀开车帘,便感受到被人跟踪了,只是……
回头看看车内的两个人,应该也是发现了什么。只是他们不说话,自己又何必说话呢?
“夭儿,你怎么来东陵了?”离彦本来不想问,可是她这般前来莫非是东方思辰欺负她了?
“不是,有些事情要查清楚!还有,我叫莫商耶耶或者莫商奈奈!”刚才没纠正是一直注意力没放在称呼上,现在在这狭小的马车上,这个称呼让她想到他!
“哈哈哈……”东陵离彦听到这名字张狂一笑,“天下间唯有你会起这般名字!”他现在明白了东方思辰为什么会动心,他自己会动心!因为她是那么的特别,巧言善变,善良可爱,机智敏捷……
“切……白痴!”桃夭丢给东陵离彦一个白眼,侧过头看洛柳,淡然的表情下,似乎隐忍什么?
那白玉的脸庞,变得苍白……
“你,怎么了?”桃夭看到洛柳的苍白的容颜,想起什么一般,二话不说的抓过洛柳的手腕,搭在脉门,气若游丝,三指已经深深的嵌进他的肉里,才能摸到他的脉搏,身体怎么会虚弱至此?
“无妨!”话虽如此,但是已看到唇边点点猩红,离彦也皱起剑眉,“师傅,也不曾治好你吗?”
“娘胎里带毒,天生如此,何须多问?”淡然的声音就像诉说别人的故事,淡漠的口气仿佛一点不在乎身上的剧痛。
他每日无时无刻不受这疼痛的煎熬。早就习惯了,这条命多活一天不知道是万幸还是不幸。死了,也许是一种解脱,就会忘记那些肮脏的事情。就不会怨恨了……自己的心也解脱了。
车上,一阵许久的寂静,只有塔塔的马蹄声,和夹道两旁的夏虫清幽的鸣叫。
“咳咳……”尽管极力隐忍,却还是没能忍住。
“你还好吧!”桃夭坐到洛柳旁边,轻轻的从上到下的舒着他的背,动作很轻柔,她的手仿佛有魔力般,那噬骨的剧痛似乎也被这麻酥酥的感觉抵消。
“好……咳咳……好……”后面的“多了”两个字淹没于喉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师傅给你的药方呢?”离彦看着他的师兄,剑眉紧锁,不复邪肆,桃夭从话里话外的也能知道,两个人是师兄弟,而且应该都会医术,不知道是何原因导致他们二人如此,他们不说,自己便也不问,知道多了,没好处。
“无用!”自己的身子自己怎会不知道?时日无多了,干净的眼睛看着桃夭满眼的心疼,他突然很羡慕离彦口里的“他”,那个男子该是何等的幸福,得到他的爱?
自己在颠沛的一生最后的时光遇到她,是不是也是老天给他的眷顾了?
“他是……”在娘胎里就中了毒,心脉不全,五脏六腑都在萎缩,身子一直拿药泡着,如今只怕药石无灵了。“他是……劳累过度,多歇息就好!我也会些医术,回头开些房子给你!”只有桃夭自己知道她说这话有多心虚,她是会医术,但医术只是皮毛,不然也不会被东方思辰以假受伤骗的她卖了身,丢了心……她善使毒,只是来了古代……自己的专长似乎都不好使了,比如伸手武功,比如医术,甚至连自己身上的毒都未曾敏锐察觉。
“好!”声音里透着欣喜,不为别的,一个人在他生命的最后给以他一丝温暖,他死也了无遗憾了。
“师傅说过,你的身体就算不会好,也不会恶劣到如斯地步!”离彦的眼睛里出现一丝慌乱。
“咳咳……呵呵……东陵离彦,师傅从不曾偏心过……咳咳……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后半句,他的骄傲不容许他说出来,但是他真的很羡慕他,有父皇的疼爱,不像他,父皇,母后厌弃他……
说完后面的话,人就歪倒在桃夭的身上,“洛柳,洛柳……”你别死呀,你死了谁给我解药?
看了一眼东陵离彦,这货的医术怕是不怎么样,要是好的话,怎么没在玄紫看出自己中毒来?看离彦的眼神也愈发鄙视了。
“喂!你看我那是什么眼神?我的医术……也很了得的!”只是后面的四个字,细小如蚊,典型的心虚。
马车还在缓缓前行,不是不着急,是以洛柳现在的身体状况,马车颠簸只会加速他的病情。
在马车上,桃夭把洛柳扶到自己腿上,让他枕着自己的腿,一只小手轻轻的放在他的胸前,一下一下的拍着。
“我和东方认识,是在我五岁的时候随父王去玄紫拜访,我五岁前,母妃待我极好,可是有一天,母妃突然性情大变,那时的我,被母妃折磨的精神几近崩溃,父皇宠爱母妃,对于母妃的虐打,父皇通常只是安抚了事,父皇看着日渐憔悴的我,便带我一起出使了玄紫,也是那时,我在玄紫的御花园里遇到了东方,他在树荫下读书,舞剑!你知道吗?那时的东方虽然也只有五岁却异常懂事,”离彦青石灰的眼妆变的淡然,陷进了回忆之中,“那时我有多羡慕他的自由自在,我就远远的看着他,他发现了,走进我,向我伸出了手,告诉我,他叫东方思辰,是玄紫的六皇子……那个午后,是我度过最开心的午后,我们诉说着自己的不幸,原来他的父皇待他不好,虽不虐打,却也不喜爱,他有一个弟弟,他的母亲告诉她,要让着弟弟,保护弟弟,你能想到,5岁的孩子就背上对弟弟好的责任吗?他因为眼睛是冰蓝色的,自小就被说是野种……我们一起感怀自己的幸运,你知道吗?两个五岁的小孩儿从那时就结下了友谊。东方告诉我,要活着,活得不能让别人轻视!”说这话的时候,离彦嘴角挂着幸福的笑……
“后来,我回到了东陵,遇到了在这里住了两年的洛柳,他身上总是带着伤,可是眼睛里看谁都是不屑,带着孤独,带着寂寞,带着不服输,带着桀骜,也许是嫉妒,我在母妃那里受到的毒打会报复在他身上。可是他没有像我一样懦弱的低头,而是淡然的不反抗,无事所有的人……那些拳头好似根本不是打在他身上。”说的洛柳,东陵离彦的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苦笑,不是笑洛柳,而是笑自己。“后来,打来打去,我们成了朋友,在宫里没人再敢欺负他!秋去冬来,那一年的冬天,我随父皇出外狩猎,不在宫里,他被几个太监打的要死了,躺在雪地里……也是那时,遇到了师傅,改名为洛柳,因为我常去找他,他介绍我和他一起学习医术,也许是自尊心做怪,我总觉得师傅对他格外偏心,而我也因此不好好学习……”在离彦叙说这些的时候,眉头深深的锁着,想必那段时间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吧……
桃夭看离彦这般痛苦,鄙视的眼神只能放在心里,不断的骂着离彦这个蠢货!洛柳那么认真的学习医术,是为了不让病痛折磨吧。
“后来,师傅因为一个药方要传于他,我一生气,烧了师傅的药斋,然后跑到江湖上去了……这一去就是七年,后来再回宫,便听说,因为我烧了药斋,嗜医如命的师傅一气之下也离开了,而洛柳的病,竟然因为那场火,让我把所有关于此的医书都烧了,后来我才知道,他从小就身中剧毒,他的母亲憎恶他,但是因为打掉他就失去了孕育子嗣的功能,只能不断的吞服毒药,他的身子长年都被病痛折磨着……,七年之后,我回到皇宫,看到他还是一身的孤傲,洁白的像多莲花,淡然出尘,我想道歉,可是年少轻狂吧,道歉的话一句说不出来,后来便成了陌路!这么多年,我也在苦苦寻找师傅的身影,却也没用再找到!”
“那你的母妃……”关于洛柳的事,桃夭说不出什么,都是小孩子嫉妒之心难免会有,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洛柳刚刚的那番话,也不是责怪他的吧!
“母妃?哈哈……”说到母妃,东陵离彦的刚刚的愁苦不复,又恢复了以往的邪肆“那根本不是我的母妃,是一个女子把我母妃的面皮活活剥下来制成的人皮面具……哈哈……枉那个老家伙口口声声说爱母妃,结果呢?连枕边之人换了都不知道,就让那个疯女人虐待了我一年多……哈哈哈哈……”说着又是一阵张狂之笑。
谁又能说谁的命运幸运呢?谁又能说说不幸呢?
桃夭低头看了一眼洛柳,苍白的脸色似乎正常了一些,只是眉宇间微微蹙起,桃夭的手,轻轻放在他的眉头上,轻轻的划开,许是睡梦中都不曾舒服安心过:“不要,不要……”划开的眉宇间的愁情没有消失,相反陷入深深的罪恶的深渊。
“乖,没事了……”桃夭说完这些话,眉角不自觉的抽了抽,自己难道还有做娘的潜质?
“不要……娘……不要丢下我,我不要去东陵……”梦中的洛柳仍然记得小时候被送到东陵当质子的画面,他跪下去,求母亲,母亲只是狠狠的捏着他的下巴说,你是我一生的耻辱!
他跑去求父皇,父皇说,他不配叫他父皇,甚至宽大的袖袍,把他甩的很远,很远……他拖着受伤的身子回到自己破旧的茅草房时已经半夜了……
次日,怕他中途逃跑,他被绑到马车上,那一年他七岁,因为好看,在去东陵的路上……被几十个看押他的士兵……
他们一波又一波,一次有一次……无论他如何哀求,他们只是笑的更欢……
“乖,乖……”桃夭看着洛柳,就像一个梦中呓语的孩子,把洛柳抱到怀里,这样一个白莲花般的人,怎么能让人不心疼?
一直以为自己被父母遗弃已是天下最惨的事情,却不想,原来比这悲惨的是父母不只遗弃还厌弃……
“你来东陵,所为何事?”离彦看着睡梦中的洛柳,看着他痛苦的样子,眉头锁着,他,永远是他的痛!他是狠辣无比,可以顷刻夺人九族,但是对于洛柳……他是自责,是愧疚!洛柳当时对自己的心意,自己怎么会不明白?偏偏就被妒忌之火烧没了理智。
看着洛柳眉心的妖娆红痣,那白衣白发,他才不过二十二岁,承受的却比他们都多。
“今日宫宴之上,可有南宫家族的人?”若是猜的不错,那个老夫人应该是南宫家的人。
“有!”离彦看着桃夭等待着她的解释,只是桃夭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离彦。本就已经辜负他了,别的不提也罢了。
低头看了一眼洛柳,痛苦的表情缓和一些,“离彦,你的医术到底怎么样?”面色凝重的抬头看着离彦,东陵离彦被问的尴尬。
桃夭一脑门子黑线,自己是脑抽了才会问他这么弱智的问题,这个笨蛋。
“你去找些雪莲,虫草,当归若干!”洛柳现在的身子残破的就像一盏即将耗尽的油灯,雪莲有除寒痰,补肝肾、强筋骨,壮阳补血,止痛化瘀之功效,而虫草,保肺补肾,止血化痰,至于当归是专能补血,其气轻而辛,故又能行血,补中有动,行中有补,为血中之要药,几位药都是极珍贵的,若是平常百姓,定然不会有,只怕这样一个质子,也是一样吧!
“好!我这就回宫!”现在听桃夭这样说,也可弥补他儿时的过失,虽然有百千个不放心,不舍得,但终归还是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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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首诗,胡扯的,懂的亲不要见怪~
今天就是10号了,萌萌的一次爱心要献出了,话说亲们应该也看到到,其实这个文的收看率不高,我挣的十分十分有限,我能给你们的也十分有限,希望你们都不要嫌少~
还有谢谢娃娃的支持~不知道20号的时候,会不会有变化呢!期待ing~
真的不要嫌少哦~就是我的一份小心意~
我相信亲们不会在意的!恩恩……不会在意的!
明天上午,各位美人,等着寡人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