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乔木病了,昏昏沉沉,如坠棉花床,顾小舅不敢大意,借了顾大舅家的牛车,连夜将乔木送回了故人庄。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你们都赶紧的让开。”夏玉树一边风风火火的扯着一个胖男人的手臂一边推开围在床前的人急道。
“好、好我们都赶紧的让开,让大夫给乔儿看病。”坐在床头的顾美娘忙拉着瞎眼婆婆躲到一边去,给大夫留出空当来。
“大夫,您坐,赶紧的给我乖女看看,您瞧这都病成什么样了,身上烫的厉害。”夏玉树恭敬请了这位胖胖的中年大夫坐在床前的凳子上道。
“看什么看,总得让我喘口气。”胖大夫粗喘着几口气缓过神来,冲着夏玉树凶道。
夏玉树孥了孥嘴,心里有火气,却并不敢对这个大夫发,而是好言好语道:“肖大夫,劳烦您给我乖女看看,你瞧瞧她,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额头烫的能煎蛋。”
“对、对,大夫,麻烦您了,事后绝对少不了您的诊金。”顾美娘也附和道。
肖道福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打量了对他恭谨有加的夏玉树,鼻子一哼道:“你就是**这小娘子的爹呀。”
“是、是。”夏玉树猛点头,催着他道:“肖大夫,我知道您是这条街上最有名的大夫了,您倒是快给我乖女看看病啊,问我是谁爹干啥。”
“原来你就是刘公子姘头的爹啊。”肖道福不屑的瞥了夏玉树几眼。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夏玉树僵着脸,磕磕巴巴的望着肖道福。
“我什么意思,你们难道不知道?”他斜眼看了顾美娘一下,又打量了缩在瞎眼阿婆身后的夏小麦一眼,“跟我这装什么装啊,你们家的事都传遍了,还想瞒着谁去?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暗娼之家。”
“你说什么?!”瞎眼阿婆听到这话立时气的浑身发抖。
“暗、暗娼之家。”夏玉树一动不动咀嚼着这句话,片刻已是眼红脸青,横眉怒对肖道福道:“谁是暗娼之家?你今儿个必须把这话给老子说清楚了,要不然,老子要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肖道福把夏玉树的身板与自己的身板对比了一下,发现自己身强力壮如牛,而对方瘦小如驴子,便把又胖又壮的身体往前一横,毫不畏惧道:“呦呦呦,你还横着呢。夏玉树我告诉你,你什么底细我一清二楚,不就是一个破厨子的儿子吗,真以为自己是皇亲国戚了。就是你老子至今还活着,我也不怕你,更何况,你老子还被砍头了,今时今日,你还以为你是个小土霸王呢。”
“你!我揍死你。”夏玉树奋起要打人。
“玉树,你冷静点,还是先让他给乔儿看病要紧啊,咱们吃点委屈不碍事。”顾美娘一把拉住夏玉树道。
瞎眼婆子心念一动,忽然道:“把这个狗屁大夫撵出去,咱们不要他给大妮子看病。”
“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刘公子的小姘头,真当自己是正头娘子了。就你们家这样的,还不如青楼妓女呢,我呸!”见夏玉树忍着没动他,扫视一圈见这家里连一个像样的男丁都没有他就更猖狂了。
迷迷糊糊中听着有人欺辱她的家人,**的乔木猛的睁开眼,就见一个壮硕的男人正堵在她的床前,她怒火中烧,张嘴便道:“滚!”
于她自己,那是怒火在胸腔中燃烧之后喷射而出的,是用尽全力的,足够震慑住这个死胖子,可在顾美娘等人听来却是弱的如小奶猫儿一般,让人听来心疼的厉害。
“乔儿,你可算是醒了,把阿娘都要吓死了。”顾美娘故意挤开床前的肖道福,上前捧着乔木的脸道。
头疼的像是有上百个人在她的脑袋里吵架,乔木推开顾美娘迷迷瞪瞪坐了起来,眼前浮现一个模糊的人影,定睛一看才认清是顾美娘,便喊了一声,“阿娘。”
“咋了,你要什么,阿娘给你弄,你病着呢,快躺下。”
“我听着有人在骂我。”乔木头疼的厉害,看人的时候眼前都是模糊一片的,把周围几个人都打量了一遍,挨个认道:“阿爹。”
“乖女,阿爹在。渴了吧,阿爹给你倒水去。”
“阿婆。”
“嗯,醒来就好。”瞎眼婆子淡淡应了一声。
“小麦。”
“二姐,你这是又弄哪一出啊,真恨不得全家人都围着你转是不是。”小麦不平道。
“禾苗。”乔木把个头最小的夏家男丁看了看。
“二姐,你好了吗?我可担心你了。”
“我病了?”乔木按了按太阳穴道。
“可不是病了吗。你听话,快躺下。”顾美娘铺了铺枕头,按着乔木道。
“阿娘,我听着有人骂我,是谁骂我,是不是他。”乔木一指肖道福。“这个人我没见过,他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也敢来咱们家说三道四。”
肖道福在这条街上医术是最好的,医德却是最差的,故,很多人家宁愿多走几步路去别的街市上看病也不愿意劳烦他,实在是这个人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嘴毒心窄,小气记仇,谁也不愿意和他打交道,也就是夏家初来乍到的尚且不知他的底细。
“小娘皮的,给你脸不要脸,仔细老子弄死你。”看着乔木媚眼横波,面皮白嫩,美的让人越看越爱,他双眼早已经弥漫**,往前伸了伸头,舔了舔厚嘴唇道:“小娘皮的,你多少钱一夜啊,让老子弄一回。”
他这话一出,夏玉树显些被气死,挥着拳头就要上去凑他。
“阿爹。”乔木猛地抬眼看着眼前这医德败坏的大夫,怒火在眼睛里转了转,平静的道:“阿爹,你把我的那把剔骨刀拿来。”
小小的禾苗生在贫穷,早熟早慧,早已经听懂这个胖男人话里的意思,他气他怒,他恨不得一刀戳死这个敢诋毁他二姐的人。
听着乔木要刀,他想也不想的就道:“二姐,我去拿!”
说罢,噔噔噔就往乔木的小厨房跑。
“我也要刀子,我要捅死他,禾苗你等等我。”夏小麦牙一咬,脚一跺,风一般也跑了出去。
“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杀人可是犯法的,我要到衙门里告你们。”肖道福依然有恃无恐道。
“你们以为老子是吓大的吗,瞪什么瞪,再瞪我把你们的眼睛给戳瞎。”肖道福转身去找自己的药箱,里头有他常用的银针。
“二姐,你的剔骨刀给你拿来了,不过我不给你,我是家里的男子汉,弄死他,我来!”禾苗一手一把刀子,冲着肖道福就扑了过来。
头疼身弱的乔木此时却笑了,拦截下禾苗道:“杀他脏了咱们的手,我要拿他的肉做一种包子,名字叫做人肉包,给咱们后院的阿黄吃。我不要他的命,杀人犯法,以命偿命,可我还没活够呢,我才没那么傻。我就把他大腿上的肥肉剔两块下来,剁碎了撒上盐拌成馅,包成包子,撒给狗,让他亲眼看着阿黄把他的肉吃下去。”
肖道福却不怕,反而嘿嘿**笑,“小娘皮的,说的跟真的似的,你胆子真不小。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是谁,向来只有我阴别人的份,哪里有别人阴我的份,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切了我的肉包包子。”
乔木晃了晃疼痛难忍的脑袋,冷笑一声,“你看我敢是不敢。”
说罢,迅速夺了禾苗手里的刀叉,一手拿刀一手拿叉,对准肖道福的咽喉和心脏,一上一下强攻而去。
肖道福没想到这么个病歪歪,娇小小的小娘皮有这么大的爆发力,躲闪不及,胖身躯一歪,禾苗机灵的飞出一脚踢在他的脚踝骨头上,便听他哎呦一声,嘭的一下子就倒了下去。
夏玉树咒骂了一句,扑上去,一把掐住他的肥脖子,狂喊道:“美娘,快去找根绳子来。”
“我去。”夏小麦也机灵,在顾美娘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转身就跑。
“放、放开!”憋红了脸的肖道福在地上一个劲的扑凌,像一条大肥鱼。
乔木笑了笑,一屁股坐到**,疼痛随之而来,目光呆滞,盯着被子上的牡丹花看了几眼,眼睛一闭就倒了下去。
“拿来了,拿来了,阿爹,给,快把这个臭大夫绑上。”夏小麦气喘吁吁道。
“乔儿,乔儿,你可别吓娘啊。”顾美娘一把抱住乔木,拍着她的脸叫唤。
“乖女,你等着,阿爹再去给你请大夫。”一边奋力的绑人一边急急的道。
“我要告你们,要高你们。”肖道福大喊。
禾苗不知哪里弄来一块黑抹布,一股脑儿给他塞住嘴,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道:“我让你欺辱我二姐,我让你骂我们,我要切下你的肉包肉包子!哼!”
“不要大夫,让我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这里,不能让人知道。”乔木把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虚弱的道。
说完这话,脑袋里传来尖锐的一下疼,她眼睛一闭便晕了过去,任凭顾美娘等人如何唤她也听不到。
不得以还得求助于刘临风,他勤时则两三日来一次,懒惰时五六日来一次,这会儿乔木刚从老家回来,他得到了消息是一定会来看她的,乔木昏迷的消息想瞒着他也瞒不住。
而凤王,被赛神仙扎了保命针之后,便由骨笛等人带着去寻找元虚道长,那个曾经指点过赛神仙医术的修道者。
你道这元虚道长是谁,不是大青山向阳观里的那个老道士又是何人。